卷第一百二十五

作者:毕沅
【宋纪一百二十五】起玄黓掩茂正月,尽十二月,凡一年。○高宗受命中兴全功至德圣神武文昭仁宪孝皇帝绍兴十二年(金皇统二年)
春,正月,壬寅,诏建国公瑗出外第,可依亲贤宅。差提点官并都监。
右承奉郎、赐绯鱼袋张宗元为右宣议郎、直秘阁。宗元,枢密使俊孙也。俊自镇江还朝,行府结局,乃乞罢机务,章四上,不许。时俊所部在建康,未有所付,俊荐本军统制、清远军节度使王德可典军,乃以德为建康府驻答刂御前诸军都统制。
己亥,金主猎于拉林河。
癸卯,枢密行府奏升开长县为军,割盱眙、招信两县隶之,仍于盱眙县置榷场。乙巳,金命伐高丽。
丁未,金主至自拉林河。
戊申,尚书省乞以岳飞狱案令刑部镂板,遍牒诸路。
有进士智浃者,汾州人,知书,通《春秋左氏传》,好直言,飞以宾客待之。飞初下吏,浃上书讼其冤,秦桧怒,并送大理;狱成,浃坐决杖,送袁州编管。
诏升安丰县为安丰军,以寿春、霍邱、六安三县隶之。
壬子,显谟阁学士、知洪州梁扬祖为尚书兵部侍郎。
金衍圣公孔璠薨,子拯袭。
二月,丁卯,金主如天开阁。
庚午,婉仪张氏薨,辍视朝二日,赠贤妃,葬城外延寿院。
初,建国公瑗之少也,育于妃所;及是吴婉仪收而并视之,与崇国公璩同处,虽一食必均焉。
甲戌,金赈熙河路。
丁丑,保庆军节度使、建国公瑗为检校少保、进封普安郡王,时年十六。
王天性忠孝,自幼育宫闱,起居饮食,未尝离膝下,帝尤所钟爱。
己卯,殿前都指挥使杨沂中赐名存中。川陕宣谕使郑刚中,左中大夫、四川转运判官兼宣抚使参议官李观,与金大使镇国上将军、沁南节度使乌凌阿赞谟、副使奉政大夫、行台尚书吏部郎中孟某相见,置酒于百家村。
先是诏宣抚副使胡世将遣近上参议官从刚中至界首,约观商议具奏,至是刚中、观与閤门祗候、宣抚司干办公事范之宁偕至凤翔境上,赞谟等亦以檄来,言:“奉都元帅府指挥,可计会江南差来官从长相度交割,今欲自凤州分界。”先二日,之宁至宝鸡县,与赞谟议相见之地,赞谟言欲至凤州相见,之宁曰:“宣谕已过二里矣。二里在和尚原之北。”议不谐而罢。刚中檄赞谟云:“元得指挥,只是商议,仍须取旨,即无便使交割之文。交割与商议,事理不同,未审今于何处分界?”赞谟回牒云:“陕西地界,即未指挥,须先商议,即无便交割之理。何处分界,亦候相见时计议。”
至是赞谟与刚中相见,首谓“阶、成、祐、凤、商、秦六州当还上国。”刚中与论久之,赞谟曰:“阶、成、祐、凤倘未见还,当先还我商、秦二州,须以大散关为界。”
刚中曰:“愿示公文当奏取旨。”赞谟出檄,云:“已差交割官矣。”刚中持不可,赞谟曰:“讲和而不退和尚原兵马,何也?”刚中曰:“割地之旨朝下,兵晚退矣。”赞谟又欲遣人于大散关立界堠,刚中、观不从,各上马去。世将具奏曰:“臣窃观和尚原系商、秦州险地之要,并系川蜀紧要门户,若为金人所占,委有利害。前已具奏,未准回降指挥,宜检会详酌,速降处分。萨里干等前年冬领军马五万攻打和尚原,本司遣兵捍御,萨里干为见有备,不敢入险,复回长安。去年春,珠赫贝勒万众侵略商州地名洪门、芍药等处,本司遣兵击退。去年冬,萨里干欲复秦州,本司遣兵捍御,萨里干相视秦州高险,城守严备,重兵在后,不敢进攻而退。可见和尚原、秦、商州三处,金人屡欲窥伺,终不得志。正系控扼川口必守之地,若为金人所占,利害至重,望赐详酌。”辛卯,世将奉诏,令与刚中照吴玠、刘豫所管地界分画。世将乃言:“秦州元不系吴玠地分,合自秦州南以吴玠元管界至分画;商州元不系吴玠所管地分,合自商州南以吴玠元管界至分画;和尚原、方山原两处,昨自建炎四年系吴玠创立山寨,原不系刘豫所管地分界至,今来合行保守;已牒郑刚中照应分画去讫。和尚原系川蜀紧要门户,比之秦、商二州,所系利害尤重,臣已屡具论奏,请赐速降处分。”疏入,诏:“世将具两奏,不同因依。”时金人必欲得和尚原,故有是命。
丙戌,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、保顺军承宣使、镇江府驻答刂御前诸军都统制解元,升充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。元,韩世忠部曲也,至是代将世忠之军,故擢之。
戊子,金皇子济安生。金主年二十四,初举子,喜甚,乃告庙,大赦。自来亡命投在江南人,见行理索,候到并行释罪;其职官、百姓、军人,并许复故。
签书枢密院何铸、知閤门事曹勋进誓表于金。
表曰:“臣构言:今来画疆,合以淮水中流为界,西有唐、邓州,割属上国。自邓州西四十里并南四十里为界属邓州,其四十里外并西南尽属光化军,为敝邑沿边州城。
既蒙恩造,许备籓方,世世子孙,谨守臣节。每年皇帝生辰并正旦,遣使称贺不绝。岁贡银绢二十五万两匹,自壬戌年为始,每春季差人搬送至泗州交纳。有渝此盟,明神是殛,坠命亡氏,踣其国家。臣今既进誓表,伏望上国蚤降誓诏,庶使敝邑永有凭焉。”
勋等见金主,首以太后为请。金主曰:“先朝业已如此,岂可辄改!”铸伏地不言,勋再三恳请,金主命归馆。是晚,馆伴耶律绍文、杨用修至馆,传金主命来晨上殿。金主乃许归微宗、郑后之丧及帝母韦氏,遣铸等还。
初,奉使徽猷阁待制洪晧既至燕,金主闻其名,欲用为翰林直学士,晧力辞。至是赦文复令南官换授,晧请于参知政事韩昉,乞于真定或大名养济,作逃归计。昉怒,遂换中京副留守,再降为承德郎、留司判官。趣行者屡矣,告迄不就职。
己丑,吏部尚书兼资善堂翊善吴表臣、权礼部尚书兼资善堂翊善苏符、权礼部侍郎陈桷并罢,坐讨论典礼,并不详具祖宗故事,专任己意,怀奸附丽故也。
辛卯,给事中、知贡举程克俊等言:“博学宏词科,右承务郎洪遵、敕赐进士出身沈介、右从政郎洪适并合格。”遵,适弟;介,德清人也。秦桧以所试制词题进读,帝曰:“是洪晧子邪?父在远,子能自立,可与升擢差遣。”帝又言遵之文于三人中为胜,遂以遵为秘书省正字,介、适并为敕令所删定官。自渡江以来,词科中选即入馆自遵始。
是月,金改封蜀王刘豫为曹王。
三月,甲午朔,诏普安郡王朝朔望。庚子,枢密院编修官赵卫,大理寺直钱周材,并改合入官,为普安郡王府教授。
辛丑,金主还自天开殿。大雪。
壬寅,普安郡王出閤就外第,命宗室正任已上送之。
丙午,金以都元师宗弼为太傅。
丁未,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、定江军节度使、御前统制田师中,升充殿前都虞候、鄂州驻答刂御前诸军都统制。
张俊力荐师中代掌岳飞军。先数日,帝谕辅臣曰:“朕欲面委师中营田之事。倘区处得宜,地无遗利,便可使就籴以充军赋;军赋既足,取不及民,则免催科之扰,输送之费,可以少宽民力。若乃规其入以供公上,非朕所欲也。”既又赐师中银帛万匹两为犒军之费,至是特降制命之。
武安军承宣使、御前统制、权鄂州都统制王贵添差福建路马步军副都总管,罢从军。
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、雄武军承宣使、御前统制关师古卒于建康府,赠昭化军节度使,谥毅勇。
庚戌,权工部尚书莫将、刑部侍郎周聿自京西割地还行在。时金人遣李成以兵行境上,边民惊扰。
辛亥,诏齐安郡王士祇建州居住。
御史中丞万俟禼,再论“士祇贪残险忍,朋比奸邪。其初罢也,语人曰:‘士禼于后宫有姻娅之契,而于陛下为近属之尊。去阙之日,尝蒙陛下赐银千两,又尝密札慰谕再三。’以示非久复用之意。又语人曰:‘士祇尝荐李纲相矣,尝荐赵鼎相矣,尝荐孙近执政矣。’今居衢州,宾客日盈其门,谈论之间,无不诋讪时政。使陛下不许交通之旨,徒为虚文,望稍加黜责以靖国论。”乃诏:“都省检举宗室干谒禁例行下,有犯令,御史台、宗正司、按察官劾奏。”甲寅,太常少卿施坰兼权礼部侍郎。乙卯,帝御前殿,引试南省举人何溥以下。是举,两浙转运司秋试举人,凡解二百八人,而温州所得四十有二,宰执子侄皆预焉。丙辰,起复端明殿学士、川陕宣抚副使胡世将卒于仙人关。
世将疾,命官属会军马、钱粮、铠仗、文书等,召宣谕使郑刚中至卧内,面授之。
刚中辞以使事有指,不敢当。世将曰:“公以近臣出使,苟利国家,以意可否之,请命于朝可也。”
帝初欲擢世将以签书枢密,讣闻,赠资政殿学士,恤典如执政。
金遣左宣徽使刘筈以衮冕、圭宝、佩璲、玉册来致册命。
其册曰:“皇帝若曰:咨尔宋康王赵构,不吊,天降丧于尔邦,亟渎齐盟,自贻颠覆,俾尔越在江表,用勤我师旅,盖十八年于兹。朕用震悼,斯民其何罪!今天其悔祸,诞诱尔衷,封奏押至,愿身列于籓辅。今遣光禄大夫、左宣徽使刘筈持节册命尔为帝,国号宋,世服臣职,永为屏翰。呜呼!钦哉,其恭听朕命!”筈,彦宗之子也。
戊午,修武郎、侍卫步军司统领军马田邦直知光州。
金立子济安为皇太子。辛酉,秦桧等贺帝以皇太后有来期。先是徽猷阁待制洪晧在燕,先报太后归耗。帝谕桧曰:“晧身陷敌区,乃心王室,忠孝之节,久而不渝,诚可嘉尚。晧之二子并中词科,亦其忠义之报也。”是月,夏国地震,逾月不止,地裂泉涌,出黑沙。岁大饥,乃立井里以分赈之。夏,四月,甲子朔,少保、判绍兴府、信安郡王孟忠厚为迎护梓宫礼仪使,保庆军承宣使、知大宗正事士夽都大主管,两浙转运副使黄敦书提举应办一行事务;参知政事王次翁为奉迎两宫礼仪使,内侍省副都知蓝珪都大主管,江东转运副使王奂提举一行事务。既而忠厚请礼官与俱,乃命大理寺丞吴棫。
淮康军承宣使、熙、河、兰巩路经略安抚使、节制利、阆州屯驻行营右护军马孙渥卒于兴州。
丙寅,金以臣宋告中外。
丁卯,太常少卿施坰权尚书礼部侍郎。
戊辰,追封皇太后曾祖故郊社斋郎、赠太师、雍国公韦爱臣为惠王,祖赠太师、安康郡王子华为德王。先是后父安礼已追封鲁王,故有是命。己巳,封婉仪吴氏为贵妃。庚午,帝御射殿,引正奏名进士,唱名,有司定右通直郎、主管台州崇道观秦熺第一,举人陈诚之次之。秦桧引故事辞,乃降为第二人,特迁左朝奉郎、通判临安府,赐五品服。自诚之以下,赐第者二百五十三人。新科明法,得黄子淳一人而已。
金五凤、重明等殿成。辛未,帝御射殿,放合格特奏名进士胡鼎才第二百四十八人,武举正奏名陈鄂等五人,特奏名潘璋等二人。是岁,始依在京旧制,分两日唱名,自是以为例。戊寅,吏部侍郎魏良臣为接伴使,知閤门事蓝公佐副之。
辛巳,知盱眙县宋肇,言得泗州报,邢皇后已上仙。诏礼官讨论合行典礼。
甲申,起居舍人杨愿,请以临安府学增修为太学,从之。
己丑,为大行皇后发丧,即显肃皇后故几筵殿成服立重,不视朝。
诏升枣阳、盱眙县为军,废天长军为县,皆以便于沿边关报也。
五月,癸巳朔,金主不视朝。
金主自去年荒于酒,与群臣饮,或继以夜,宰相入谏,或饮以酒,曰:“知卿等意,明日当戒。”因复饮。
乙巳,军器临主薄沈该直秘阁、知盱眙军,措置榷场之法。商人资百千以下者,十人为保,留其货之半,赴泗州榷场博易,俟得北物,复易其半以往,大商悉拘之,以待北价之来。两边商人各处一廊,以货呈主管官,牙人往来评议,毋得相见。每交易千钱,各收五厘息钱入官。其后又置场于光州枣阳、安丰军花黡镇,而金人亦于蔡、泗、唐、邓、秦、巩、洮州、凤翔府置场,凡枣阳诸场,皆以盱眙为准。
丙午,增筑慈宁殿。
庚戌,权工部尚书莫将等议大行皇后谥曰懿节。辛亥,权礼部侍郎施坰等请立别庙于太庙之内,从之。殿室三间,其南为霝星门,不立斋舍、神厨,以地隘故也。
徽猷阁待制、提举江州太平观程瑀试尚书兵部侍郎。乙卯,诏:“礼部依旧制试教官,仍先纳所业经义、诗各三首,会刑寺无过,下国子监看详,礼部覆考,然后许试,附省试院兮两场,非取士之岁,附吏部铨院,不限人数,以文理优长为合格。”
诏资政殿学士、提举亳州明道观郑亿年赴行在奏事。
时签书枢密院事何铸等使还,宗弼因索亿年及张中孚与杜充、字文虚中、张孝纯、王进家属,且送前观文殿学士、东京留守孟庚、徽猷阁待制、前知陈州李正文、右迪功郎、前开封府推官毕良使还行在。正文,即正民也,避金主讳,改焉。
己未,言者论夔路有杀人祭鬼之事,请严禁之。帝谓宰执曰:“此必有大巫倡之,治巫则自止。”
辛酉,金主宴群臣于五云楼。左丞完颜勖进酒,金主起立,宰臣曰:“至尊为臣下屡起,礼未安。”金主曰:“朕屈己待臣下,亦何害?”是日,尽醉而罢。六月,甲子,权工部尚书莫将等言:“奉诏,令待从、台谏、礼官赴尚书集议,梓宫既还,当修奉陵寝,或称攒宫。窃闻朝廷通使,见议陵寝地。兼据太史局称,今岁不宜大葬。欲遵景德故事,权行修奉攒宫,以俟定议。”从之。戊辰,御史中丞万俟禼为攒宫按行使,入内内侍省副都知宋唐卿为副使。
戊辰,何铸还,金都元帅宗弼复求和尚、方山原地。会都统制吴璘图上形势,帝乃诏川陕宣抚副使郑刚中见发国书计议,不得擅便分画。
辛未,左通议大夫、提举临安洞霄宫王庶,责授向德军节度副使,道州安置。
庶罢政,行至江州,闻再夺职之命,乃买田于敷浅原之上,徙家居焉。至是殿中侍御史胡汝明,论“庶寄居德安,诡占逃田,强市民宅。其讥讪朝政之语,形于诗篇,殆未可悉数。望重行窜逐,以慰一方士民之心而为万世臣之子戒。”故有是命。
己卯,尚书省言金使明威将军、少府少监高居安扈从皇太后一行前来,诏容州观察使、知閤门事曹勋充接伴使。初,金主既许皇太后南归,乃遣居安及内侍二人扈从,又以御前左副都点检完颜宗贤、秘书监刘陶为使。宗贤,太宗子,时封沂王。
甲申,镇西军节度使、步军都虞候、秦凤路经略使、知秦州、兼行营右护军都统制、同节制陕西诸路军马吴璘检校少师,改充阶、秦、岷、凤四州经略使,仍以汉中田五十顷赐之。
秋,七月,癸巳,右谏议大夫罗汝楫言:“左奉议郎、签书武威军节度判官厅公事胡铨,文过饰非,益唱狂妄之说,横议纷纷,流布遐迩,若不惩艾,殆有甚焉者矣。望陛下重行窜逐,以申邦宪。”诏铨除名,新州编管。
甲午,皇太后回銮,自东平登舟,由清河至楚州境上。
回鹘遣使贡于金。丙申,直秘阁、四川转运副使井度兼川陕宣抚司参议官,令再任。协忠大夫、郢州防御使、秦凤路马步军副总管、行营右护军左部同统制、知凤翔府兼管内安抚司公事、统制忠义军杨从仪,改知凤州。时将割和尚原,故有是命。
丁酉,祔懿节皇后神主于别庙。
金太傅宗弼乞致仕,不许,优诏答之,赐以金券,给人口牛马各千,驼百,羊万,仍每岁宋国进贡内给银绢二千两匹。
甲辰,按行使万俟禼等请卜攒宫于昭慈圣献皇后攒宫之西北。己酉,命有司制常行仪仗。
自南渡,仪物草创;时以皇太后且至,将躬迎于郊,诸王宫大小学教授石延庆以仪卫为请,乃命工部尚书莫将、户部侍郎张澄与内侍邵谔、董治将等先造玉辂及黄麾仗,用二千二百六十五人,从之。
是月,金北京、广宁府蝗。八月,辛酉朔,金国都元帅宗弼复以书来求商州及和尚、方山原地。于是川陕宣抚副使郑刚中,亦言和尚原自绍兴四年后便系刘豫管守,不系吴玠地分,合割还金,从之。乙丑,靖州言盗破丰山寨,军民死者甚众。帝曰:“蛮夷但当绥抚,不可扰之。”
乃诏湖北帅臣刘锜毋得生事。丙寅,皇太后渡淮。时帝遣后弟平乐郡王韦渊往迓,遂扈从以归。
端明殿学士、签书枢密院事何铸,依旧职提举江州太平观。
时御史中丞万俟禼,右谏议大夫罗汝楫,交章论铸之罪,谓:“铸,胥吏之子,无闻望。初以廖刚荐为台属,与孙近、范同缔交;逮近、同之败,自是迹不遑安,乃益合党与,倾摇国是。去春淮甸警报,日与儇薄之徒张皇敌势,以为朝廷自当迁避。岳飞反状败露,铸首董其狱,亦无一言叙陈。偶因报聘乏人,陛下置之枢庭,命之出疆,临行,使亲旧誊播,以为议狱不合,遂致远行,广坐语人,以脱此自幸。飞之负国,天下所同嫉,铸长御史,乃党恶如此,罪将安逃!”章五上;铸亦累章求去,乃有是命。右朝散大夫宇文师瑗直显谟阁,右奉议郎张汲直秘阁,并主管万寿观,以将北行也。
右宣议郎、福建路提点刑狱司干办公事赵恬勒停。
先是宇文虚中因王伦使还附奏:“若金人来取家属,愿以没敌为言。”至是宗弼来索虚中家甚急,帝遣内侍许公彦往闽中迎之。恬,虚中子婿也,与其族谋,欲留师瑗一子为嗣,守臣显谟阁直学士程迈持不可。师瑗乃使恬以海舟夜载其属之温陵而身赴行在,迈遣通判州事二人入海邀之,言于朝,故有是命。汲先得衢州通判,旋罢之,至是复去。
已而师瑗至行在,上疏恳留,秦桧不许。虚中妻安定郡夫人黎氏,请以所赐田易钱以行,乃赐黄金百两焉。
庚午,责授向德军节度使王庶卒于道州,许归葬。辛未,权工部尚书莫将与侍从、两省官十一人,以皇太后回銮,同班上贺。诏吏部侍郎魏良臣就充馆伴使。
金复封太宗子呼鲁为王,镇陕西。
壬辰,命权工部尚书莫将,知閤门事曹勋接伴大金第二番人使。甲戌,御史中丞兼侍读万俟禼为参知政事,充大金报谢使。乙亥,荣州防御使、带御器械邢孝扬充报谢副使。
己卯,帝谓大臣曰:“比闻大金中宫颇恣,权不归其主,今所须者,无非真珠、靸靸之类,此朕所不顾而彼皆欲之,则侈靡之意可见矣。宜令有司悉与,以广其欲,侈心一开,则吾事济矣。”时金人又须白面猢狲及鹦鹉、孔雀、师子、猫儿,帝亦令搜访与之。帝曰:“敌使万里远来,所须如此,朕何忧哉!”帝又曰:“闻金皇后擅政,三省惟承后旨,其主所言,顾未必听。且后性侈靡,其珍珠装被,追集绣妇至数千人,后日更绣衣一袭,直数百缗,其风如此,岂能久耶!”
辛巳,帝奉迎皇太后于临平镇。
初,后既渡淮,帝命秦鲁国大长公主、吴国长公主迎于道。至是至临平奉迎,用黄麾半仗二千四百八十三人,普安郡王从。帝初见太后,喜极而泣。军卫欢呼,声振天地。
时宰相秦桧、枢密使张俊、太傅、醴泉观使韩世忠及侍从、两省、三衙管军从帝行,皆班幄外。太后自北方闻世忠名,特召至帘前,曰:“此为韩相公邪?”慰问良久。其后饷赐无虚月。
壬午,皇太后还慈宁宫。
太后聪明有远虑,帝因夜侍慈宁,语久,冀以顺太后意。太后令帝早卧,且曰:“冬月宜早起,不然,恐妨万几。”帝不欲遽离左右,太后遂示以倦意,帝乃退。
诏扈从太后官属左武大夫、忠州防御使白谔等十二人皆迁官。癸未,百官诣常御殿门,拜表称贺。丙戌,以皇太后还宫,遣执政官奏告天地。
戊子,帝服黄袍,乘辇,诣临平奉迎梓宫,登舟,易缌服,百官皆如之。
己丑,徽宗皇帝、显肃皇后及懿节皇后梓宫皆至行在,寓于龙德别宫,以故待漏院为之,在行宫南门之东,帝后异殿。始议奉安梓宫之礼,或请姑寓僧坊,太常少卿王赏曰:“孝子之事亲,思其居处。宣和内禅,退居龙德,今宜绵蕝仿行殿以治丧仪。”又议百官制服,赏曰:“讣告始至,已成服矣;复服之,非是。特上与执事者当服,改葬,缌而已。”梓宫既入境,则承之以椁,命有司预置衮冕,翠衣以往。及是纳椁阝中,不改敛,用安陵故事也。
是日,朝廷答金都元帅宗弼书,许以陕西地界。
川陕宣抚副使郑刚中,遣选锋军统制兼知凤州杨从仪、鄜延经略使兼知成州王彦、閤门祗候、宣抚司干办公事范之宁偕割陕西余地。金人遣直秘阁、朝奉郎、知彰化军节度使事贺景仁来分画,乃割商、秦之半,存上津、丰阳、天水三邑及陇西成纪余地,弃和尚、方山原,以大散关为界。于关内得兴赵原,为控扼之所。先是左武大夫、荣州防御使邵隆,在商州几十年,披荆棘,立官府,招徠离散,各得其心,自金人渝盟之后,与敌战,虽尝暂弃其城,俄即收复,终不肯去。至是割畀金人。以隆为陕西节制司统制。隆怏怏不已,尝密遣兵为盗以劫之。秦桧怒,久之,以隆知辰州。
自议和后,川陕宣抚司及右护军分屯三边与沿流十七郡。兴州,吴璘所部,仅五万人;兴元,杨政所部,仅二万人;金州,郭浩所部,仅万人;惟兴州屯兵最多,至二万有奇。兴元府、利州鱼关各万,金州六千,洋、阆各五千有奇,西和、剑三千而赢,绵、阶三千而弱,成州、大安军二千而赢,潼川千有奇,文、龙二郡与房州之竹山皆数百。
马之籍万五千,计兴州境内为七千而弱,关外四州为二千而赢,此其大概也。自诸将所屯外,凡关外沿边待敌去处,则三都统司每春秋二仲遣兵更戍:成州四千六百三十人,照应秦州道路;凤州界九百二十五人,控扼熙、巩、秦之道路;凤州界三千八百五十人,控扼凤翔府一带道路;兴元府界千二百六十二人,洋州界千一百二十四人,并照应岐、雍一带道路;金州界一千六百人,控扼商州、永兴军一带道路;合兴州界戍卒,共万四千人。又置烽燧四路,凡一百六十二烽,早晚举火,传报平安。此其大略也。
九月,庚戍朔,帝行奠酹梓宫之礼。
壬辰,金主诏给天水郡王子、侄、婿、天水郡公子俸。
癸巳,有司具送金国礼物,常币外有金器,极精巧。帝谓宰执曰:“此上皇时所用,朕不欲飨之,交邻国以息兵养民,朕之志也。”帝又言:“徽宗、显肃之疾,皇太后躬亲伏侍。及启手足,又与渊圣呼当时御躬葬事之役者,待其毕集,然后启赞。其思虑深远如此。”乙未,少保、镇潼军节度使、信安郡王孟忠厚为枢密使。时秦桧当为山陵使,而不欲行,故用忠厚。金使殿前左副都点检完颜宗贤等朝辞,诏参知政事万俟禼就驿伴宴。
戊戌,诏奉慈宁宫钱二十万缗,帛二万一千匹,绵五千两,羊千有八十口,酒三十六硕。辛丑,枢密院言:“昨降旨不得指斥大金,尚虑行移之间,或有违误,理宜饬诏中外官司常切遵守。”时金国都元帅宗弼又遣使来,言边吏以兵出塞,朝廷亦遣书报之。
壬寅,大赦天下。
乙巳,少保、尚书左仆射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、冀国公秦桧为太师,封魏国公。金银青光禄大夫、中书侍郎刘筈、奉国上将军、礼部尚书完颜宗表来;丙午,入见。戊申,新玉辂成。
诏金国誓书藏内侍省。
参知政事王次翁充大金报谢使,德庆军节度使、提点皇城司钱愐副之。
太常少卿兼实录院检讨王赏权尚书礼部侍郎。
甲寅,奉国军承宣使、永兴军路经略安抚使、知金州兼枢密院都统制郭浩,改金、房、开、达州经略安抚使。
中书舍人杨愿假户部尚书,左武大夫、宣州观察使、知閤门事何彦良假奉国军承宣使,贺金主正旦,器币视生辰之数,自是以为例。
先是金人求真珠、靸靸等物,秦桧以誓书不遣泛使,乃谕盱眙军令录事参军孙守信往泗州,谕守将周企令具奏达,俟遣彦良出使附行。皇太后岁遗金主之后礼物,亦以巨万计。
乙卯,懿节皇后灵驾发引,显肃皇后次之,徽宗皇帝又次之。是日,帝缌服祖奠于龙德宫,吉服还内。
冬,十月,乙丑,诏:“中外臣民,自今月丙寅后,并许用乐。”初以梓宫未还,故辍乐以待迎奉,至是太母还宫,将讲上寿之礼,故举行焉。
丙寅,权攒徽宗皇帝、显肃皇后于会稽永祐陵,懿节皇后祔陵,在昭慈圣献皇后攒宫西北五十步。周地二百二十亩并林木,为钱三千八百缗有奇。其后昭慈、永祐二攒宫,岁用祠祭钱八千四百余缗,修缮钱五千缗,以绍兴府当输内帑钱供其费。
乙亥,翰林学士兼侍读、资善堂翊善程克俊充端明殿学士、签书枢密院事。
丁丑,太傅、枢密使、广国公张俊,进封益国公。
戊寅,追封皇太后曾祖赠太师、惠王韦顺臣为广王,祖赠太师、德王子华为福王,父赠太师、鲁王安礼为兗王,母秦越国夫人宋氏为陈鲁国夫人。
庚辰,省镇江府沿江安抚司。壬午,太傅、醴泉观使、福国公韩世忠,进封潭国公;太保、万寿观使、雍国公刘光世,改封扬国公。
癸未,诏车辂院复置官吏。
甲申,皇太后生辰,燕于慈宁宫,始用乐,上寿。
是月,川陕宣抚副使郑刚中自河池移司利州。
旧宣抚司率居绵、阆之间,及胡世将代吴玠,就居河池,然馈饷不继,人以为病。
至是已罢兵,刚中乃还居益昌以省费。既而刚中欲移屯一军,都统制杨政不从,刚中呼政语曰:“宣抚欲移军而都统制不肯,刚中虽书生,不畏死也。”声色俱厉。政即日听命。十一月,己丑朔,检校少傅、崇信军节度使、万寿观使张浚,以赦恩封和国公。
癸巳,太傅、枢密使、益国公张俊为镇洮、宁武、秦宁军节度使,充醴泉观使,奉朝请,进封清河郡王。
初,太师秦桧与俊同主和议,约尽罢诸将,独以兵权归俊,故俊力助其谋。及诸将已罢,而俊居位岁余,无请去之意,桧乃令殿中侍御史江邈论其罪。邈言:“俊据清河坊以应谶兆,占承天寺以为宅基,大男杨存中握兵于行在,小男田师中拥兵于上流,他日变生,祸不可测。”帝曰:“俊有复辟功,无谋反之事,皆不可言。”会枢密使孟忠厚竣事还朝,而邈又言俊之过,俊乃求去位,故有是命。
尚书户部侍郎张澄权本部尚书。
乙未,检校少保、保成军节度使、开府仪同三司兼殿前都指挥使职事杨存中为少保,录复土之劳也。宋故事,未有以保傅为管军者,有之自存中始。
侍卫亲军马军都虞候、保顺军承宣使、镇江府驻答刂御前诸军都统制解元为保顺军节度使,录迎扈之劳也。元不及拜而卒。
己亥,诏:“太学养士,权于临安府学措置增展。”
庚子,命内侍王晋锡作崇政、垂拱二殿。时言者请复朔日视朝之礼,而行宫止一殿,故改作焉。崇政以故射殿为之,朔望则权置帐门,以为文德、紫宸殿,校射则以为选德,策士则以为集英、垂拱;以故内诸司地为之,在皇城司北。和众辅国功臣、太保、护国、镇安、保静军节度使、充万寿观使、扬国公刘光世薨于行在,年五十四。诏赠太师,辍视朝二日,赠银绢二千匹两,子、孙、甥、侄进官者十四人。上临奠。谥武僖。
光世蚤贵,其为大将,御军姑息,无克复志,论者以此咎之。
庚戌,少保、枢密使、信安郡王孟忠厚罢,为少傅、镇潼军节度使、判福州。忠厚使山陵还,言者引故事论列,故有是命。
甲寅,金平章政事、漆水郡王元颜昂薨,追封郓王。辛酉,言者请复武举,诏送兵部。
庚午,礼部请太学养士权以三百人为额。太常博士刘爃,请随宜修创禖坛,事下礼部。后筑于临安府城之东南。
壬申,金主出猎,逾旬始还宫。癸酉,龙神卫回厢都指挥使、护国军承宣使、御前统制兼枢密院都统制李显忠为保信军节度使、两浙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。显忠戍池州,引疾求去,故有是命。显忠时年三十二。
庚辰,大理卿周三畏权尚书刑部侍郎。
甲申,金太子济安薨。济安之病也,金主与后幸佛寺焚香,流涕哀祷,曲赦五百里内罪囚。是夜薨,谥英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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